《赛尔星球》

最佳长篇小说奖提名

作者:虎皮    中国财富出版社     2016-09-01

电瓜者,王来电也。审计为业,电瓜乃网名。应客户所请,远赴印度、不丹旅游度假。享盛宴,乘军航;秘书陪,美女伴;看美景,呼网友。极尽奢华自由。不期遇小行星撞地球,全球通讯交通瘫痪。只得跟随印富豪老穆出逃。印度洋上遭遇两拨海盗洗劫,幸遇美航母相救。航母搭载万余名印度难民,被海盗西西洛挑唆发起骚乱,劫持航母。旋被另一航母解围。航母驶入新加坡卸载难民。当其时,地球轴向因为撞击发生掉转,新加坡成为新的北极圈,新加坡冰天雪地,航母被困极地冰雪。中国空军出手救援。航母冲出重冰区,回到关岛补给后,奔赴南极洲参加南极之战。电瓜和伊莉莎到美国本土接受调查和软禁。数年后经厦门回到北京。回京后发现电瓜已经法律上死亡。电瓜试图重新建立北京的生活。安全部门怀疑电瓜是间谍。保险机构要证明电瓜没死。前妻要保护已经到手的保费。几种力量对电瓜的安全造成了不同的压力。只有网友滴滴答的热情依旧。由于地轴轴向变动,北京的东西南北彻底掉转,北变成了南,南变成了北,东变成了西,西变成了东。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虽然方向完全掉转,平常人的生活依然如故,只有电瓜生活在无着之中,和以前的生活相比形成巨大落差。前妻对电瓜的驱逐逐步升级,终于开始了不可避免的追杀。电瓜逃到太行山中,贫病交加,一无所有。在老墨的帮助下隐姓埋名,开始了新的生活。数年后,娶一流落此地的乞讨女子为妻,生儿育女,教授围棋之术。儿女有围棋之才,获晋察冀少年冠军。引来媒体围观。电瓜被网友滴滴答识破。引来保险机构追查。电瓜无奈再次和网友远行。重遇印度富商老穆,老穆身份已经更换为新疆身份。他们一路向南,向着已经改变后的南方。北冰洋已经是大热洋。大批的印度难民和他们一起追逐温暖。当年北方的冰雪屏障已经被新的南方的太阳消融殆尽。电瓜在旅途颠簸中感染疾病死亡,他的灵魂在风中飘荡。

这是一个地上的科幻。描述了一个地轴翻转后的现实世界。北京没有折叠,但是北京的方位变了,北京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嘘,小声点。太阳还是那个太阳,但是太阳换了个角度照射地球,把北冰洋、南极洲变成了大热洋、大热洲。地球的黄道变了。如此说来,世界地理有无尽的想象,未来需要保卫的不仅仅是疆土,还需要有方位。未来可以想象的不仅仅是太空,还有如何玩转地球。取中美俄首字母组成CAR,“世界上有一辆大CAR,世界要走向何地,跟这辆CAR有太大关系。”世界要走向何地,也跟每个人的个人努力有说不清的关系。何等励志!莫名的感动!涉及全球的宏大叙事和第一人称的视角竟然如此妥帖。将当下网络活动、社会腐败、私人追杀的人生百态融入科幻,将国学、围棋、诗词融入科幻,俨然是现实题材的科幻。故事里有特工,有美女,有海盗,有富豪;有山珍海味,有穷困潦倒;有墨家传承,有美国大选。正是:大地方位悄然变,世态炎凉人科幻。

赛尔星球跳读 地球轴向翻转,带来地球极地改变,带来冰川、海啸等次生灾难。 北京的东西南北正好调了个方向,北京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地轴改变。由于天文或地理的原因,北极可能改变到任何地方。 1、 或曰万事皆成空,仍有预知兴趣浓。 且隐书丛看情痕,神游四方解一梦。 丰沙线是一串蒙尘的钻石。真应该很好地开发保护起来,应该整体开发保护起来,不能一颗一颗的擦亮。葡萄美酒、温泉、天漠、漂流、长城、关隘、山峰、庙宇、影视取景地等等美景数不胜数。丰沙线沿途沉淀的历史文化厚重无比。丰沙线的旅游一旦开发出来,远比法意瑞希,近比云贵川豫,无论是红色旅游、绿色旅游、白色旅游、蓝色旅游、金色旅游绝对毫不逊色。 在网上玩的人越来越多,满足不同诉求的网站应运而生,如雨后春笋, 我就是在那个时期,吃遍了驻京办。知道了各种犄角旮旯的饭馆。驻京办,在做饭。 我在一个吃里爬外的网站混的时间最长。 网络让人与人接近越来越容易,不可接近是社会的退步。网络让人越来越容易熟悉,越来越容易亲密。猛虎犹可近,熟人不可亲。这个时代谁还跟熟人玩? 2、 在北京到广州挖了一条地铁。这条地铁隧道两头堵住。中间又隔了好多节,用密封的闸门封闭。把各节之间的空气都抽走,从北京到广州的地下就有了一条真空状态的管道。以后要从北京挖到巴黎。一小时到巴黎。全部地球都在两小时范围内。真空管是一劳永逸的事情,一旦抽成真空,以后就是保持的事。密封好,保持的成本很低。又快,又节能,又环保。 你们每个人都是一颗星星,每个人都有希望,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照亮自己,不一定照亮别人。当然,能照更好。 玩也是文化。一个人玩不是文化,一群人玩就是文化。 何草不黄。这是诗经里的句子。四个大字旁边,是小字,接着写道:何草不黄,何花不香,何水不流,何人不忙。何兽不行,何鸟不翔,何火不热,何冰不凉。 你们是伊索呀? 这个航班是参加裸飞协议的。 彩云机场是汉堡式机场。一层是送客层,一层是接客层,一层是公交车,一层是轨道车,一层是出发,一层是到达,还有一层是设备,还有一层是备用,备用其实是VIP,最顶层是直升机停机坪。各层之间是垂直交通。相当于把首都机场那个乌龟壳停车场直接摞到了T3上面。 3、 你知道什么叫寿吗?能受则寿。受得了才寿,受不了就不寿。 青青陌上桑,又立谁家姝? 印度舞是下蹲的,根植于大地。与芭蕾正好相反,芭蕾是向上的,想脱离大地的。 舞蹈是生命冲动的升华。 十六人展旗合影。这都是网上炫耀的资料啊。有图为证。 家乡就是天堂。 照这么说天堂也得挂块匾额,上书“天堂”。谁的家乡有块匾,上面写着“家乡”? 纵有千万人,吾往矣。纵有千万人,吾来也。 世间美景冠绝地,岂能于我不在焉? 打开电脑,插上密钥,我的界面跳了出来。输入第一层密码,第二层界面跳了出来。在第二层密码有许多可以点开的区域,我在我设定的区域连开两层,出现第二层密码界面。输入第二层密码,真正进入我的工作界面。如果不知道,会在第一层密码后,就以为进入电脑,也有一些东西,都是普通的东西。进入工作界面后,我的邮箱、即时通讯、博客、相册、工作底稿、各种文档、资料、常用网址统统全开了。 电脑本身有没有病毒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开机启动时战胜了百分之多少其他用户更是没有关系。 走着走着就散了,影子也乱了。 才饮科钦水,又食金奈鱼。万里印度横飞,极目看天竺。 没钱看到的是没钱的印度,有钱看到的是有钱的印度。 时代进步了,人类的整体生存环境还是普遍进步了。 小说也是文字里的梦境吧。 我想起泰戈尔的诗句:生命一次又一次轻薄过,轻狂不知疲倦。 4、 我小时候一直以为国界是不能变的,后来才发现,国界也是变来变去的。 昆仑山大炮是两根铁轨,几十公里长。电磁加速。像一条数学曲线。前面是平缓的,后面突然陡起。代替火箭发射卫星。 许多人就在我们人生的旅途中一闪而过。 贾宝玉是个死人。生下来的小孩,凭空嘴里有块玉什么意思?意思是这就是一个死人,这人生下来就是死的。中国的葬俗,只有死人嘴里才含玉。玩玉的人,从来没有谁把玉含在嘴里玩。只有死人嘴里才塞块玉。曹雪芹就是写个死人给大家看。结果呢?谁也没看明白。 我在想,如果金顶的悬崖下建设一个垂直运输的电梯,把千佛顶下面的明月庵、万佛顶也开发出来,峨眉金顶的旅游线路就能形成一个新的环线。这样从高桥镇到后山的燕子坡、二坪,然后直接通过金顶电梯直达金顶。有些时间不充裕的游客也可以一睹金顶的壮丽。就像张家界的百龙天梯一样。峨眉山的景区范围也扩大了。从二坪远眺金顶绝壁也甚是壮观雄伟呀。如果真能如此,也是造福峨眉啊。我去了峨眉,觉得峨眉山的景点没有很好地开发出来。 成都望江楼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流千古,江楼千古。 下联 成都市,成都市,成都市中成都市,都市万人,都市万人。 我把深圳市荔枝公园西门和南门之间的湖边那个亭子命名为独好亭。集伟人的词句做对联: 风景这边独好, 江山如此多娇。 鸟的智慧人未必知道。 缺氧就容易干傻事。 不缺氧有时也干傻事。 傻事跟缺不缺氧没多大关系,是缺心眼。 正在拉萨卖活棺材。有个公司制造了一种密封舱,在高海拔地区内部压强可以加压到一个帕。和高原反应室正好相反。平原去到高原的人可以在里面睡个好觉,得到高质量的休息,不用担心高原反应。外观看起来像棺材,戏谑地称为活棺材。他们还建设低海拔旅馆。在高原地区制造低海拔环境。弄了一些退役的旧飞机,改造成旅馆,很方便密封加压。他们还造了一些大气压旅行车。密封好以后,在车内也不会有高原反应了。 傻子才这样问。 这是传说啦。 天空中传来滚雷般持续不断的轰隆隆巨响,响声越来越大。天边有一颗星星很亮,越来越亮。象飞机的航灯。 地球已经在乱转。我们只是感觉到头晕,还以为是自己身体的原因,不知道是地球乱转的缘故。 5、 中国只有传说。 说不定上一代的人类已经掌握了这个技术,才留下了这个传说。 可是上一代人类在哪里? 他们转移了,就失传了,只剩下传说。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世界陷入一片混乱,他们的劳动成果摆放在他们够不着的地方。 财富象风一样刮来刮去。 这次战争以后历史可以命名为黄金战争。 老穆成了人类的公敌。DSDC公司成了勾结外太空势力,引狼入室的罪魁祸首。 诗人的手里如果有一杆枪,也是一介赳赳武夫。 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如何在太空中养鱼? 地球就像太空中的一艘游艇,孤独地行驶在茫茫的银河。 地球的极端天气可能都是由于地球在太空中运行轨迹的微小变化引起的。 所有的逢十进一、逢二进一、逢十二进一、逢六十进一等等,都可以归纳为逢N进M。当M等于一时,是一般熟悉的进位制。当M不等于一时才是世界的真正规律。当N大于M时,世界呈现收缩状态;当N小于M时,世界呈现膨胀状态;当N不等于0,M等于0时,就是突然消失的死亡,从有到无;当N等于0,M不等于0时,就是突然出现的新生,从无到有;当N等于M时,就是逢一进一,就是时间的流逝,就是生命的进程,就是一天又一天的日子。逢是原因,进是结果。 卫星全部没有了, 我忽然发现印度南部地图像一个人头。我指着地图说:你们看像不像一颗人头?像一个头从脚底下弯过来的杂技演员的头。还伸着舌头去添斯里兰卡。 这世界上业余更可敬。是业余的人改变了世界。 种子一旦发芽就没有退路了。 狂风暴雨过后,太阳在海平面上露了出来,它还没有被狂风暴雨吹落海底,依然无所事事地悬挂在遥不可及的天边。细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空的另外一边,升起了摄人心魄的彩虹,明晃晃地展现着亮丽的色彩,穿透看不到边的乌云。 我现在最大的人生梦想就是活着回到北京。 世界并不大,看了又怎样? 6、 双航母打击群遍布在四面,看起来如同海市蜃楼。 越接近航母,越感到航母的巨大,相衬之下,小艇和我们几个人显得渺小无比。我们似乎是几只蚂蚁,乘着一片树叶,飘到了大象的脚下。 现在的航母正在失去它以前的意义。航母也已经沦落为浮岛的拖船。等到新一代核动力拖船成熟出厂,航母拖浮岛的任务也会被取代。世界大洋各处的浮岛,正在成为各国海洋时代的军事堡垒。海军航空兵的飞机可以借助这些浮岛飞遍全世界。浮岛比航母更大,飞行起降环境更好。浮岛不但具备航母的所有功能,而且维护费用更低。浮岛上海水淡化能力充足,可以就地取材,利用各种海产品资源补给。浮岛同时利用太阳能和核能。浮岛成为海洋上的不沉岛。浮岛不但成为新的军事基地,也被一些国家和私人公司开发成中立岛。用于海洋的开发利用。在局部冲突中出租给某一方临时军事使用。浮岛在大洋中,也像太空飞船在太空中。也有在浮岛上训练宇航员的某种项目。 我想想点儿什么,又不知该从何想起。我想担忧一点儿什么,也不知该怎么担忧。我想我为什么醒了呢? 我是国王,不是海盗。 博士,这个世界是不平等的。有的人生来就是提问的,有的人生来就是回答的。 地震是地球局部的不稳定,地球翻转是整个地球的不稳定。这次地球翻转肯定是小金星撞击引起的,后果怎样还很难预料。 月亮消失的原因就是地球轴向翻转引起的。地球轴向翻转的时候,把月亮和所以的人造卫星都给甩脱了。 月亮就像亲人,总在遥远的地方寄托我们的思念。月亮就像故乡,总在遥远的地方牵挂着我们的乡愁。月亮就像灵魂,总在孤独的时候照见我们模糊不清的影子。月亮就像梦境,总在似有似无的时候显现出一点点希望的意境。 美国人动了怜悯之心,摆出了救世主的姿态。 克林顿航母本来就是一座空城。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现在西西洛从内部发起变乱,航母的指挥人员还是有些心虚。 孟加拉湾的落日伴着波诡云谲的晚霞,象南亚次大陆一样神秘。 夜幕沉沉,航母依然在航行,不过已经是西西洛控制下的航行。轮机舱已经被海盗控制。船上的重武器一点也用不上。 在西西洛的鼓动下,难民们群情激愤,有人对空射击。难民手里已经有枪了。 难民也是值得尊敬的一种人。这种人会在环境改变后主动迁徙。他们一无所有,背井离乡,勇敢地走向不可预知的远方。人类就是在这种难民精神的激励下,一次次走到新家园、新大陆。 一大群人高举着老穆,走到船弦边,发一声喊,把老穆投入了大海。 老穆的音容笑貌一直在我的眼前晃动。似乎他的躯体被大海带走,他的灵魂从海里上升,回到船上,回到我们身边。 航母技术在浮岛的推动下,有了跨越式进步。新出现的组合式航母,比浮岛小,比克林顿、希拉里加起来大。在海上可分可和,分开来是各自独立的舰船,合起来是一个巨大的航母。组合式航母也是海上城市的一种,不但用于军事,也用于海洋商业开发。 7、 顶着漫天大雪,克林顿开进了新加坡港。我们躲在舷窗后,看着马六甲海峡上空漫天的大雪。 伊莉莎说:我怀孕了。 埃及六千年前下过雪,也重新飘起了雪花。新加坡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下雪。 生命里各种欲望强度是不一样的。各种生理欲望的强度交错着,人会用时间和精力,去满足某个表现最强烈的欲望。当生存环境恶劣时,各种欲望全都让位于生存的欲望。只要能活着,就是最大的满足。 我抬头向上望去,看到鲜红的“八一”标志。是中国空军在往美国的克林顿航母上空投救灾物资。 甲板上“八一”的呼喊声音越来越大。后来飞机走了,人们还在呼喊。“八一”在难民的呼喊中转换成“胜利”的意思,转换成“万岁”的意思,转换成“得救”的意思。 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上,一条绿色的巨蟒在缓缓蠕动。所有的蛇都冬眠了,新加坡从来没有冬眠过的蛇,也不得不冬眠了。来不及冬眠的蛇,大概冻死了。难民中有一个人拿着一条僵硬的蛇。象一条棍子,或者是权杖,亦或是他的魔杖或灵器。 有导弹呼啸着向新加坡市区飞去,难民中一片惊呼。 市区的方向有浓烟滚滚,在晴朗的天空下形成一个通天的烟柱。 太阳斜挂在北方的天空,像是要随时坠落到地平线下。 又一枚导弹从头顶掠过,呼啸着奔烟柱而去。 这是新加坡的消防导弹。大约是市区的哪栋大楼着火了。这种天气,大雪满地,消防车肯定开不过去,开过去也没有水源。周围的雪变不成水。幸亏消防导弹不受如此天气的影响,还能正常发射。消防导弹携带的是高效率的灭火材料,定点精确地发射到着火点,然后炸开。一般大火,一颗消防导弹肯定搞定。这个火情发射了两颗,要不就是火势凶猛,要不就是第一颗打歪了。正常情况下,消防导弹打歪的几率几乎没有。定点打击的命中率百分之百。误差不会超过一米。当年911时,如果纽约配备导弹消防系统,飞机撞楼以后,十五分钟之内,消防导弹就可定点打到起火楼层,及时把明火扑灭,双子塔就绝对不会坍塌,绝对不会酿成那么大的惨剧。现在的各大城市全部配备了导弹消防系统,911那样的恐怖悲剧绝对不会重演。现在的消防导弹系统已经建成支援网络,香港假如有重大火灾事故,北京、上海的消防导弹都可以精准地打过来灭火。更别说广州、深圳的消防导弹。消防导弹已经在许多城市之间联网。减少了消防队员直接冲到火场里面的可能。精准度如同金融救市。要打到你的账户,决不会打到别人的账户。对消防导弹大家已经习以为常。由于消防导弹精准、及时,不受地面环境影响,所以消防导弹也经常用于山林灭火。 雪战部队在动车车头套好爱斯基摩犬,大家又合力推动列车,列车再次启动了。 最后一辆列车,在爱斯基摩犬的牵引下从我们面前呼啸而过。 你见过狗拉的火车吗? 你不见过了吗?那么多的火车都让狗拉跑了!那么多的人都让狗拉跑了!拉不了你啊?你有毛病吧? 太阳似乎病了,惨白的阳光照在脸上,没有温暖。没有一点暖洋洋的感觉。太阳像个刚刚煮熟的鸡蛋,有一点点正在消退的热度,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活力,没有了应有的光泽,虽然太阳还在发着光, 根据天文学家和地球物理学家的判断,这次的北极偏离不会再回到以前的位置。这次的偏离可能会造成北极的永久性偏离。目前的北极位置在新加坡附近…… 你听,我们在北极了。 天边的云层在向我们靠近。黑云翻滚,通天接地。风把航母的旗帜吹动,风不大,旗帜象小狗一样翻滚,还没有完全舒展,接着又打个滚儿,垂下。巨大的积雨云的云层在向我们靠近。风速加大了,旗帜展开,听见近处的旗帜呼啦啦的声音。 如此天地巨变当前,谁敢一个人独处。 地轴经过几天的摇摆,现在已经停止摆动。地球已经稳定下来。新的北极位于雅加达附近的印度洋海面。新的南极位于巴拿马城以东的加勒比海沿岸。地轴翻转的线路是…… 我上前和他一起扶住地球仪。 你看,北极在这里,南极在这里。我们现在是在北极圈里。 甲板上的雪被吹得干干净净,舰岛背风处堆起厚厚的积雪。风用艺术的刀子,把积雪雕刻成各种流线曲面的造型,鬼斧神工。 海面上海冰凸起,千奇百怪的冰峰耸立,大面积的冰面被风拨掉了厚厚的雪衣裳。浮雪堆积在各种风力减弱的地方。所见之处皆是冰雪。 航母冻在新北极圈里,动弹不得。 太阳挂在半空,再也升不起来。极地的太阳只能达到这个高度,斜斜地用冷眼打量着奇形怪状的极地冰雪。 8、 收音机说南极战争爆发了,各国武装力量都在赶往南极。 又是灯红酒绿,以前的一切困苦都没有了痕迹。 水哗啦哗啦地冲着,水蒸气氤氲开来,灯光迷离,房间散发着人间的气息。 我又打了一大通电话,全部没人接。垃圾电话害人呐。 南极融化了。各个国家正在向南极派送武装力量。许多从来没听说过的地方海啸过后一片狼藉。许多地方发生不明来历的大火和爆炸。南美洲哥伦比亚的鲁伊斯火山重新喷发。非洲的埃博拉疫情依然严重。苦难深重的地球永远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此心何忍?此身何奈? 我搜肠刮肚地想,讲什么笑话。一肚子的笑话都是黄色的,在这蓝色的大海前面,白色的沙滩上面,陪着一个孕妇,绝对不能讲。 神父问,你愿意娶她为妻吗?似乎上帝和天地万物都在聆听作证。 各个国家的军队都在往南极去。南极大陆在融化。各个国家都在到南极大陆抢滩。南极战争是没有敌人的战争。不知道敌人在哪儿,谁都可能成为敌人。没有盟友,没有拜把子的弟兄。枪口可能已经对准了企鹅。肯定有人射杀企鹅。人类向南极大陆集结,抢占被可恶的企鹅长期霸占的南极洲。人类的战火终于燃到了南极。南极终于闻到了战争的硝烟。战争过后,会有至少一个南极国家建立在南极洲的土地上。南极不再仅仅是企鹅的家园,也是人类的家园。也会有人类在南极洲繁衍生息。 你现在是我们的女婿。 不是外人? 当然不是外人。 这就采集了我的记忆? 我打开这一大本书,瞬间脸红,我有生以来全部的心理秘密已经暴露无遗。虽然到处都是此处删节一万字,依然让人汗颜。我知道删除的是什么。我的各种记忆,全部呈现成为文字。如同灵魂一瞬间被赤裸裸地暴露在他人面前。在最初的几分钟里,无地自容。早知道是如此的记忆分析,不会为了两千美元的五斗米答应。 记忆分析把我经历过什么,想过什么,担忧过什么,高兴过什么全都转换成白纸黑字。事已至此只能坦然面对。我的过往已经被扒光了,掩饰是徒劳的。我一边翻看已经被我遗忘的不堪回首的过往,一边镇定自己。过往的陈年旧事如同没穿衣裳的国王,无所畏惧地走在逝去的时光里。我如同无知的孩童,看到赤条条的自己。在每天每日的奔忙中,选择性地遗忘了的糗事,全都被博士的记忆分析清楚地记录下来。 或许我们的灵魂都是12岁长成的。 没有情感,没有思想,我岂不成了一块行尸走肉? 经历是骨骼,思想和情感是血肉,我先把经历剥离出来单独研究。 小海盗拉贾说:我们是来向你道别的。 我们现在有一个更好的方法。你只要佩戴这个芯片,一年以后来做一次复测,不用每天在这里。 海德格尔在我头皮上开了个口子,把芯片埋了进去。当时试了试,芯片和仪器联络正常。只要我走到离仪器二十米的半径内,仪器就可以读取芯片上的更新内容。他们就会在后台分析我的记忆。以后的芯片可以对携带者发送指令,修改记忆,对已有的记忆进行重新的编辑整理,对某些记忆进行物理消除。 我们终于有家了。 我要叫她玛格丽特。 地球翻转了。阿拉斯加州成了临近赤道的热带,迈阿密成了靠近南极的高寒地带。我闲暇摆弄那个小地球仪。小地球仪还是以前的样子。现在的地球,美国成了南半球,中国成了北半球。我对着旧地球仪想象着现在的世界。家里没有网线,没有电话,没有电视,没有报纸,偶尔听听收音机,说的都是附近的社区情况。没有天下大事。怀念起有新闻联播可看的日子, 看了电视才知道,美国总统大选实际变成了四年一次的总统摇号排号。 瓦特,我们叫他瓦特。 瓦特半岁的时候,伊莉莎又怀孕了。我们一致认为这次一定是玛格丽特。 瓦特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时候,玛格丽特降生了。 海德格尔医生认为我现在的记忆已经没有什么研究价值了。以前的记忆已经读空了,新的记忆全是婆婆妈妈的家务事。 月亮如同故乡,在遥远的地方记得淡淡的乡愁。 我现在已经没有梦想。就这样终老此生,挺好的。 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以至于彻底忘了,当初为什么而出发。 我成了内华达沙漠里的一棵植物,卑微地活着。只需要一点点可怜的阳光雨露。从前的生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远去。我已经不再是我。我已经面目全非。 我有海德格尔芯片的优势。他们在海德格尔处把以前采集的数据转过来了,直接建立我的记忆模型,可以非接触采集我的记忆信息。通过适当的训练,由带有采集设备的人,在距离我一定距离范围采集我的记忆。我的这个优势很好地解决了信息传递难题。CIA通过我开展代号为“犀牛”的项目研究。犀牛望月,没有月亮了,训练犀牛望我。有人说斯诺登曝光的棱镜门是一场骗局。棱镜现象是人所共知的秘密,本来就算不得曝光。这个犀牛权且当成传说一听吧。 媒体对恐怖事件进行详细报道,只会引起大众恐慌,大众恐慌了,恐怖分子的目的就达到了。杀鸡给猴看,只有一个猴子看,和有成千上万个猴子看,效果是不一样的。恐怖分子希望他们的暴行能有更多的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多,恐怖行动的效果就越大。所以说,以前的媒体几乎是恐怖分子的组成部分,为恐怖分子摇旗呐喊,为恐怖活动渲染造势,虽然他们在传播中,加上几句义正辞严的谴责,但是实际效果是助纣为虐,做了恐怖分子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让大众知道太多的恐怖信息,尤其是一些恐怖细节,只会增加大众的不安。大众又不能亲自参与对恐怖分子的打击。没用的信息,不应该让没用的人知悉。尤其是一些极端负面信息。你看那些报道恐怖信息的记者难于掩饰兴奋,就知道他们其实也是“恐怖分子”。 φ应该成为一个新的中国字,一圈一竖,一个圆圈加一竖,读音是(飞爱切)fài,第四声,意思是:1、表示一个圆的直径;2、中的变体,中的篆字体;3、谐音字,形容被烫着了的声音。 我头皮下有了这个带有被动外φ功能的芯片,所有的想法都会记录,都会变成文字。网络让人们错误地以为这一切都有意义。不是所有的信息都有价值,不是所有的文字都能成为经典。现在记录方便了,传输方便了,人们恨不能把所有无意义的呻吟都记录下来,甚至连放个响屁都想传递到万里之外。 我成为了一名间谍,间谁的谍?间思想的谍。间我千头万绪天马行空心猿意马杂乱无章的潜意识的谍。 南北极虽然变了,美国变成了南半球的一个国家,但是原来的方位大致还没有变,东海岸还是东海岸,西海岸还是西海岸。 我无意在他们面前表现的很忙,实在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9、 厦门大嶝岛国际机场有两个候机楼,一个为大陆方面专用,另一个为台湾方面专用。 金门的土地现在是寸土寸金,高楼林立的街道如同纽约的曼哈顿。酒店附近的海域还在填海,再过几年,喜来登酒店就不在海边了。泉州、漳州运来的石头和泥土已经把金门岛往台湾海峡延展了三公里。喜来登酒店就是建造在第一期的填海陆地上。二期、三期以后的填海工程造价更高,水越来越深。现在说的厦门实际是指金门、厦门、漳州、泉州组成的区域,以前习惯说金厦漳泉。金门归台北管辖。海峡两岸共同发展金厦漳泉,大陆提供的泥土已经把金门岛的面积扩大了一倍。金门还在继续造地。已经建成的金门岛上五光十色纸醉金迷。我登上面对厦门的国际统一大厦,在顶上的旋转餐厅用餐。厦门方向的灯光虽然也很灿烂,但和金门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飞机降落时,我看到CBD的楼群在暮色里泛着点点的玻璃光,国贸三期和央视大楼组成了一个“10”,那是北京的区号。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你不知道啊?不像啊。早就从西边出来了,五年多了。 青蛙河道高尔夫是我的一块自留地。在全国有一千多家加盟连锁店。在北京有一百多个场地。河道高尔夫利用城市河道空间,在水面上架起了一个浮桥,浮桥固定在河道两岸,浮桥上设立高尔夫打位。打位在浮桥两侧,中间是过道和休息区。浮桥的上面有风雨棚。休息区有椅子、茶几。打位前的浮桥下面有伸出去的安全网,防止人跌落水中。在打位上向河道的水面击球,球是浮水球,落到水中后会漂在水面上。浮桥上的击球平台向浮桥的两侧击球区域,隔上四五百码,又是一个浮桥,再隔上四五百码,又是一个浮桥。河道高尔夫把闲置不用的护城河建设成了一个巨大的高尔夫练习场,高尔夫成了乒乓球、台球之后又一个被中国特色平民化的运动。现在打球再不用开车跑到四环外、五环外去了,在家门口就能练习。河道高尔夫两侧的拦网,掩映在高大的柳荫之下。由于利用了护城河河堤的高度,拦网的高度并不突兀,与岸边的柳树齐高。拦网外侧的健身步道,有人在散步,有人在快走。 谁能证明你活着? 你得先证明你活着。 现在满大街的印度人, 园博园设计的太好了,车开到里面真舒服,我还是第一次进来,不知道开车这么方便,我还以为跟圆明园一样呢。 刚开始建好时走的是圆明园路线,把好多个小园子攒在一起。过去的园子不考虑汽车,为什么呀?因为没有汽车。园博园面积没有圆明园面积大,也没考虑汽车。汽车园是后改的。 以前得把车停在外面,老大的停车场,走老远。 以前的设计太落后了。照搬传统。 现在按照汽车文明改造的。 以后的园博会都要考虑汽车的因素。 园博园,圆明园,远远不同,园园精彩。 好多人都是在不知不觉中渐行渐远了。 王来电。 你呀?你不死了吗? 又活了呗。 死就死了吧,还活什么?累不累? 好好说话,不好好说小心我去找你。 小样,我还怕你找。要是鬼,还能楔的你再死一回。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还魂宴散了以后,我的魂魄似乎还是没有回来。忽然而聚,忽然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无家可归。北京以往的生活圈子忽然不见了。 我能够活着回到北京不是为了见她们一面吗? 我虽然回来了,却一下子失去了归属感,似乎突然失去了整个世界,突然间真的死了。我在法律上依然是一个死人,一个死人在找他的亲人,现在找到的人还不是最亲最爱的人。没有亲人的人和孤魂野鬼没什么区别。我像一个游魂在龟城飘荡。 我来到东三环CBD平台,这个平台是在东三环路上面高架起来一个二公里长的平台。从通惠河到京广桥,完全高架在三环路上。所谓的东三环也是以前的东三环。平台连接了东三环两侧的写字楼,是一个巨大的空中花园。名称是CBD空中花园,是北京的一处观光之地。这里是欣赏CCTV的大裤衩和周边摩天大楼的绝佳之地。我来到这里或许是想感受一点失去的什么。平台上面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花园中的鲜花盛开,各种造型的喷泉瀑布潺潺欢动,人们在拍照嬉戏。平台上散布着露天的咖啡馆、茶馆,有流动的售货摊在出售煮玉米和各种冷饮。我找了一个人少的所在坐下,要了一杯大号的冰镇京咖,身单影只地坐着那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心中弥散着莫名的孤独和伤感。 老李说,他从来不去能补胎的地方洗车。为什么?怕扎。哦,原来是这样。难怪车胎经常莫名其妙地被扎个钉子,原来是利益相关方干的。 到西四环向南,穿过正在施工的301隧道,走莲花池西路,莲花桥向北一掉头,回到公主塔宾馆。这里说的方位还是以前的方位。现在3.5环和半个2.5环已经通了。三、四环之间的3.5环是由四条大道组成,俗称3.5环,又称三环半。分别是西边的海丰大道,东边的朝阳大道,南边的丰台大道,北边的朝海大道。现在的方位已经全部反转了,东西南北也还是以前的方位说法。二、三环之间的半个2.5环,像个门字扣在北二环外面。左边的脚落在莲花池东路上,右边的脚落在通惠河北路上。半个2.5环也像个小写的n字。后来左边又多了一条,成了m。组成三环半的四条大道两旁的建筑物,进行了整体效果设计改造,商业、居住、观光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四条大道成了北京的新名片。 301隧道模仿的是公主塔和CBD空中花园的思路,将301医院和西扩区域连为一体,在西四环五棵松桥到沙窝桥之间的高架上方形成大约六七层楼高的一个隧道,隧道以上是规模浩大的建筑物,地面以下也有东西向的通道相连。301隧道和公主塔、CBD空中花园的共同之处都是利用了城市道路上方的空间。是人类建筑技术进步的具体体现,更早以前的建筑技术难于实现这样的建筑结构。也是城市空间合理利用的技术进步。北京的城市规划停止了摊大饼的思路,开始向精细化、集约化发展。开始向空中发展,向地下发展。主干道下面的大型停车场正在建设,道路下面不再仅仅是各种预埋管线,而是集合了各种管线、停车场、廉租宿舍、廉租仓库、各种基站机房的地下走廊,是城市管廊的升级版。 我忽然瞥见一家屋顶上异于常理的天线。 我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小院,石榴树上结满了石榴,树枝都压弯了,石榴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红色光泽。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站着,滴滴答像一阵风一样从屋里吹出来。 听说你死了? 谁说的? 老穆? 老穆活着? 对啊,一直活着啊? 10、 我们是大数局的。跟我们走一趟。 大数局?大数局是什么东西? 一种情况是,我们会把你的情况转给小数局,由小数局来对你做调查。那时候你就别问有没有权力了。小数局肯定有权力调查你。我坦率地跟你说,小数局的调查手段和我们可不一样。小数局会直接给你上手段。到时候由不得你不说。 小数局也得从大数局抓线索。现在这个时代,没有谁敢和大数局作对。 就是因为你们这帮混蛋,让人以为什么都能搜到,什么都能掌握,什么都能收集,还专门设备专门技术,你们就是一帮寄生虫,专吃关键词的寄生虫。 喊教知道吗? 你就是和她一起卖棺材的? 活棺材。 我跟你说,我现在不是王来电,王来电已经死了。我和王来电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这样最好。你这么说我相信,就怕保险公司不相信。 满大街都是印度人走来走去,我心里一阵空虚。 你来找我无非就是要证明我不存在。 我找你没有恶意,给你提个醒,别让保险公司找到你。 滴滴答说有一个网友大型聚会,问我去不去。 嫂子在找你,让你离开北京,赶紧消失。 东西城都合并了? 地球翻转以后,西城成了东边的,东城成了西边的,东城变西城,西城变东城,干脆合并成了中心城区,现在没有东城区、西城区了。中心城区,天下第一区。 快到3.5环的丰台大道时,突然冲过来几个人,揪住我劈头盖脸地就打。我登时被打翻在地, 薛雷锋把医生从我头皮下取出来的芯片给我。 后来我发现放在枕头下面的芯片不见了。 再次转到曹雪芹纪念馆,有几个人在聊天喝茶,探讨诗词,我凑过去一扫听,是青枫诗社的线下活动。他们邀请我参加。我当时起了个网名:酱黄瓜,和他们一起玩了起来。 最喜欢别人叫他北大诗人。 你们两个长得真像。 乍一看以为是一个人。 《问主席》。建议在北京门头沟军庄镇东山村东山建毛泽东主席陵墓。香山背面。 牛栏山包装上写的那四句太没文化。 牛郎织女银河岸, 栏杆玉砌天帝殿。 山高未阻真情谊, 酒共知己在人间。 正说着话,突然有人在诗人蛋丁的身后踹了他一脚,蛋丁毫无防备地滚下山崖,过了几秒钟,山谷里传来蛋丁的惨叫。 大家乱作一团。我脊背发凉。回过神来,意识到来人是冲着我来的,诗人做了我的替罪羔羊。 徒步向了思台走去。 一路上坡,人生就是对抗重力的过程。附近有一条重力运输线,不停地利用重力能,把西北,不,东南,内蒙、晋北,也应该是晋南了,地球这么一个颠倒,太别扭了,方正就是把高原的物资,利用重力落差,从高处运到低处。我现在要用两条伤愈不久的肉腿,把我这团喘气的肉从低处运到高处。 现在北京在西部山区,又错了,是东部山区,对东部山区,造城。主要是门头沟、昌平和房山的东部,不,西部。现代建筑技术的发展,使得人类可以在山区更方便地建造城市。山区造城可以节约耕地,更好地建造立体城市、立体交通,更合理地开发山地资源。 无尽的大山,生命如草芥一般。人生随时会像一只蚂蚁一样迷失,随时会像一只蚂蚁一样消失。我翻越一个山坡。肉身沉重,需要克服的不是恐惧,是重力,唯有重力,这地球上唯一的恶魔,无处不在,无时无刻,要把人类拉向十八层地狱。神仙在天上,飘来飘去。恶魔不能到达的地方,时间停滞。 11、 黑石堡被一片大雪覆盖。茫茫夜色中,我看到了黑石堡的土堡大门。已经残破不全,土堡上面的建筑东倒西歪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被下一片雪花压垮。门洞下面的大门早已经不知去向。我艰难地走到门洞里,门洞里也被飘落的雪花铺了薄薄的一层。 我一头栽倒在门前的雪地里,不省人事。 有人凑到我脸前,扒开我的一只眼帘,我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晃动,明晃晃的一股强光,象一种武器一样射向我,来取我的性命。 再醒来时,高烧退了。我认出了老墨。 小说,散文,诗歌,都,大了吧? 每个人都有一段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时光。 街上的狗狗们都认识我了,见着我也不叫了,摇摇尾巴,悠闲自在地踱着绅士般的狗步走开。 春节将至,村里开始有过年的气氛,村民们忙着准备年货。 学校缺个代课老师。以前的一个女老师春节嫁到外村了,现在差着一个老师。 和老墨说我想搬到学校去住。 我空闲时在村庄附近走走,山川土地都是一派春天复兴的景象。黑石堡的春天来了,我的春天还不知道在何方。 春去秋来,我已经在黑石堡教了三年书。 日子像时钟一样,迈着细碎的脚步,一刻不停地走过。我已经彻底被生活麻木,偶尔去一趟涞蔚县城都有一丝说不上来的畏惧。为了打发没完没了的时光,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守着学校的空院子,想着慢慢写一部小说。每天像练习书法一样写上一两千字。经常写着写着,写成了《忍字歌》: 天空知道什么时候下雪,种子知道什么时候发芽。 又是一个春天。 墨兰和李老师闲聊天。说是两个要饭的住在黑石堡的门洞里不走。是一对母女。住在门洞附近的人家让村里去撵人。老墨去了,撵不走。 一天傍晚,鬼使神差的从黑石堡的门洞里经过。两个讨饭的女人还在那里。我想起几年前的大雪之夜,我也落难在这个门洞之中。恻隐之心油然而生,掏出二百元钱给她们。老要饭的闭着眼睛轻声呻吟,小要饭的接过钱,低垂着脸说:谢谢! 我跟着老墨,来到门洞里。老要饭的死了,小要饭的伏在母亲的身上在低声啜泣。 小要饭的伏在母亲的尸体上痛哭,一边哭,一边用我们听不太真切的家乡话诉说。 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她先到学校的办公室住一晚上。 她在学校住下了。 是想和你提一门亲事。 相遇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个陌生的路人要变成挚爱亲人。 老墨请人摘了个黄道吉日。 你们的黄石老师终于成家了。你们从此有师娘了。 过了一年半,燕子生了个儿子。正是大地回春万木甦生的季节,杨柳吐穗,树木泛绿,取名阿木。又过了一年多,生了个女儿,是金秋时节,取名金金。门洞小屋从洞房花烛夜到成为四口之家经历了三个年头,这三年如同一瞬。 老墨拿来一副围棋,老旧的玻璃子围棋,我们增加了手谈活动后更是无话。 我现在的年龄是他的一倍,时间又流逝了一个多世纪,我依然写不出那样的文字。 偶然一次和老墨谈起文学。老墨说:上一辈子的事情了。《红楼梦》读了十八遍。也想写部《瓦房梦》。写得出来吗?写不出来。就落了个小说、散文、诗歌的爹。也挺好。也是一辈子。写不写都是一辈子。 你和贾宝玉哪点相似?有一点点相似吗? 你还别说贾宝玉。那么多研究红楼的都没看出贾宝玉是谁? 你看出来了? 对啊,贾宝玉就是一个死人。 我忽然感觉这段对话似乎若干年以前有过。心中一阵恍惚。死人。贾宝玉是死人。我该不是从他这儿听去的吧?我是不是就是听老墨说的呢? 哦,死人。 只有死人嘴里才含块玉,哪儿有活人嘴里含玉的?还一生下来嘴里就含块玉。老曹的意思是,我写个死人给你们看。他背后就是说贾宝玉生下来就是个死人。 老曹的书就是一句话:荒唐之处有辛酸,纵使梦里也痴癫。 我似乎也在梦里度着岁月。此生何计可消磨。每天有用不完的时间。所有的发明创造都是为了节约时间。当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的时候,人是自由自在的,难免有几分无聊。 整日无事可汇报,唯有黑白兴致高。 我们儿子黑白通吃。金金也吃过,没有阿木吃得多。有四分之一的棋子从他们俩的小身躯里过过。老墨也不嫌弃,我更不会嫌弃。 老墨提议教低班的学生下棋。正合我意,遂在低班开始教围棋 我和燕子办了新的身份证。燕子的身份证是她的本名:张艳。我的身份证是:黄石。黄石,也好,还透着一点洋气。再看我们的生日,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老墨没有按我们俩提供的生日办,他说:你少几岁,她多几岁。你们俩扯平了。 两个来历不明的人有身份了。我的内心深处更安定了。 漫漫长夜里有个人陪你睡觉,就应该知足。 老墨老师对老墨说:有人要来支教。 老墨说:这可有年头没人来了? 12、 燕子带着阿木和金金参加涞蔚县的少年围棋比赛。 老热、滴滴答等人开了几辆车来支教。 老热看到我:嘿,你是电瓜吧? 两个人一脸狐疑地和我握手。 不过是网络上偶然相遇的网友,只是熟悉一个ID,连真实的名字都不大知道,竟然会一眼认出我来,一口咬定我就是我,这除非是上帝或者某位类似于上帝的高级神灵的一个阴谋,刻意安排。 道家是中国人的智慧,墨家是中国人的良心。 中国人缺的不是智慧,而是良心。 夕阳东下,村子里炊烟升起,有耕牛长长的低鸣,一如几十年以前。 老热在旁边听了一会儿:你认不认我都把你当电瓜。 人往往想叙旧,不仅仅是不想锦衣夜行。 人啊,当时光走过的时候,一定是把什么遗忘了。遗忘在曾经平淡无奇的日子里,遗忘在简陋困顿的环境里,遗忘在自己并不知道的遗忘深处。一旦条件许可,总希望能找回一点点一滴滴的蛛丝马迹。 燕子带着阿木和金金回来了。金金和阿木拿出奖章、奖状,还有奖杯给我看。 滴滴答和索菲亚来了。 他们是爸爸的过去。 薛雷锋来了。拿来了我留在植物园的铝壳旅行箱。 律师来了。是保险公司的律师。 太阳换了个角度,依然照耀着它的地球。在新的角度上已然照了三十年了。我也老了。人生最美好的黄金时间交给了黑石堡。 我呆呆地看着太阳向东边的山头落下去。 老穆想见见你。 老穆想请你去俄罗斯。 我已经快六十了,二十多年前的人事纷扰又扑到了黑石堡。我无处可躲,无处可逃,无可奈何。 滴滴答又打来电话,我想还不如借此机会出去躲一躲。 我们都回到以前吧,你是老王,我是老穆。你是现在的黄老师,我是中国的老穆。 张家口似乎成了北京的一个区,到处都是京牌车。 一个一个的奥运场馆从身边掠过,还是空的多。现在的奥运已经换了个方式,不像以前满世界开了。原则上是在冠军的家乡开。象征意义上的举办城市只搞开闭幕式,期间是各种经济、文化交流活动,各种展会,各种演出,举办城市已经不搞种类繁多的体育赛事,也就不再建设许多体育场馆了。各种比赛全部分散到世界各地的冠军的家乡去开展。所以正定也搞过奥运会的乒乓球比赛,郴州也搞过奥运会的排球比赛。奥运会时间也不是集中在一起的短短十几天,而是将近一年。不分冬奥、夏奥,一年连着办下来,每四年有一个奥运年。这一年,全球各地开展各种奥运名义下的体育比赛。因为是一年的时间,更能选在更好更适合的季节开展;因为是冠军的故乡,环境更适合本项运动。你要是得了奥运冠军,下一届本项运动就在你的家乡举行。真是光宗耀祖衣锦还乡,因为你得了冠军还能提升家乡的知名度,拉动家乡的经济,促进家乡的建设。现在的传播手段这么先进,奥运方式的改变不但是顺应现代传播方式,也是更好地促进世界的变化与发展,真正的让奥运精神渗透到地球的每一个角落。亚布力冬奥会是最后一次传统意义上的冬奥会。哗啦啦来了几万人,十六天过去,哗啦啦都走了,留下一大堆场馆、空房子,谁来用?没人用。有什么价值?不知道。拉萨奥运会有没有必要?一般人到了高原,气儿都喘不匀,更别提运动了。运动应该在人平常生活的时间、地点、状态。应该有对应现代生活状态的运动和运动会。奥运会变成全世界四年一次,单项运动项目变成奥运冠军家乡的比赛,在正定比乒乓球,在郴州比排球,是奥运适应时代的产物,是奥运会进入网络时代的结果,超大的体育场已经变得没有意义。 好人的标准不同,标志不同,仅仅因为好人的名词相同,就可以带动人心向好。 星星出现在天空,是陌生的星空。我有多少年没有仰望星空了。以前的北斗已经不见了,北斗肯定还在天上,换了角度,我认不出来而已。哪一颗是北极星也不知道了。满天的星星变成了一团乱码。我不知道哪颗是哪颗。银河还在,密密麻麻的懒洋洋的样子。月亮是早就没有了的现实。月亮还在歌声里存在。老穆操起一把吉他,带着一丝醉意,唱了起来: 我都不好意思说,中毒了。 你以后要多唱歌,中国人民不知道你唱歌唱的好。 我看见一群大象从院子外不远的地方,迈着不变的脚步,悄无声息地向南方走去。消失在金光灿灿的夕阳中。我看见大象了。 真实的人已经死了,虚构的人还活着。我或者已经死了,无数个非我之我还活着。 和尚说完,我们就算见过了。 跟随和尚的大队信众里,百分之八十都是印度人,门槛和尚的新工作就是一遍又一遍地把大量流离失所的印度人度到阳光灿烂温暖如夏的俄罗斯。 我越来越不想与人说话,只想自己和自己说话。 北冰洋应该改名叫南冰洋吧? 那就叫大热洋吧。 我似乎看到无尽的天穹上,有一根无形的线垂下来。人是自己的傅科摆,有一条无形的线吊着人的灵魂,人的两条腿在不停地摆动着,证明地球在自转。人也有一根自己的轴,一切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自己的那根无形的轴在转,证明地球在自转。人一旦自己不摆了,不转了,相对于人的地球也就不转了。 贝加尔湖上升起一道完整的彩虹。 也许是我闯进了埃博拉的世界。 我不但看见了大象,我还看见了老虎。 北极也曾经有春天吧?北极也曾经春光明媚吧?太阳在这次暴晒北极以前或许曾经无数次照耀过北极?要不怎么会留下那么多的化石呢?地球上的一切都源于太阳的照耀,包括我的出现和存在。太阳对地球上的万物产生影响。太阳让黑的黑,白的白;宽的宽,窄的窄;粗的粗,细的细;快的快,慢的慢;生的生,死的死。 南极战争还没有打完吗? 这地球是彻底南北颠倒啊。 也不全是南北颠倒吧? 理论上北极可以停在任何地方。要是停在南极,才是全部颠倒。 地球这样轴向变动没准都有好几次了呢? 冰川、恐龙、猛犸象什么的,没准也是地轴变动引起的。 上帝把这世界设计的还是很有意思。 我是奇怪,上帝设计人时,竟然连放屁这种细枝末节都考虑好了? 你的意思是上帝没考虑人放屁,是人自己要放? 一场大雨过后,天空中出现八面彩虹。 过去、现在、未来本来就是浑然一体的吧? 我最后的一丝力气用完了,最后的一点心愿完成了。 灵魂自由了,在天地间上下翻飞,变幻着各种姿势。 当过去已经过去了的时候,未来已经注定。无论我是死是活,我早就已经知道,未来总是要来的。 13、 做梦是自由的,说梦是不自由的。 我按照梦中的指引,走到了黑石堡门洞的位置,没有门洞,并不是说黑石堡没有门洞,而是白石堡没有门洞。 无论人有多坏,终究也会死掉,所以世界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无论人有多好,终究也会死掉,所以世界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连蛤蟆都不例外。 现实中的距离要远远大于梦中的距离。 这么大个的地球是你想撞就能撞的吗?想撞也可以,只会把你自己撞个头破血流,撞死拉倒。 黑白颠倒的只是梦境。现在我要把颠倒了的黑白再颠倒过来。 夜安静极了。我深怕再回到梦中。 附近有一个陌生人的微信签名是:有些人,遇不见是错过,遇见是过错。套用一下:有些梦,梦不见是错过,梦见是过错。转念一想,做梦也有错吗? 我曾经坐更早的那班车去过五台山 快到山门时,他轻步走到与我并肩,说想不想认个师傅?我说我尘缘未了。 诗句成了那次五台山之行的线索,提醒着那次的细节,诗句也在回味中变成自己的经典。 北台顶的海拔是3058米,一片平台的北台海拔都在3000米左右,北台的高原训练基地正在建设。从砂河到北京的配套高铁正在建设。从砂河到北台的高山列车线路也建设。砂河外面到处是工地。五台山的高原训练基地比海埂等等的训练基地的最大优点就是离北京近。 没有伟大的梦想,只有坚硬的现实。任何梦想如果不能变成现实,都只是一个光彩斑斓的泡泡。梦已经改变了我,我已经改变了梦。遥望远方梦中的江山,我已经在梦中改变。